核心提示：近日，媒體接到讀者舉報稱，環衛車上的司機降低清潔質量以節省油耗，將車內柴油賣給個人從中牟利。記者就此事展開多日跟蹤調查后發現北京市朝陽環衛服務中心四清廠的多名司機，涉嫌倒賣環衛車輛上的柴油。昨天，朝陽警方表示，將就此展開調查。

       這名離職司機說,環衛中心為防止此類做法,為每輛車安裝了GPS定位系統和油箱傳感器,負責監督環衛車清掃路線和油耗。

環衛車司機打開油箱接受抽油

一輛環衛車停靠在路旁等待抽油。

男子駕駛被遮擋車牌的轎車前來收油。

   在朝陽區垡頭路上，環衛車上的司機打開油箱，讓人從中抽取柴油。近日，本報記者在接到讀者舉報后，展開多日跟蹤調查，發現朝陽環衛服務中心四清廠的多名司機，涉嫌倒賣環衛車輛上的柴油。知情人透露，這些環衛司機清掃路面時，降低清潔質量以節省油耗，將車內柴油賣給個人從中牟利。記者跟蹤收油男子，發現一處藏匿于平房區內的儲油窩點。

昨天，朝陽警方表示，將就此展開調查。

讀者目擊環衛車卸油

    讀者小張在小武基橋附近上班。據他介紹，一些環衛車經常在中午停靠垡頭路上，打開油箱，讓一名男子抽油。那名男子將抽油用的油桶和吸管藏在小轎車的后備廂中。小張覺得好奇，曾上前攀談，結果那名男子警覺地收起油桶，快速駕車離去。

隨后幾天，小張沒有再發現環衛車和那名男子。直到半個月前，環衛車和那名男子又出現在垡頭路上。對方發現小張后，再次拾起油桶迅速離開。

這種異常情況引起了小張的好奇，他開始有意跟蹤那名男子，結果發現那名男子每天中午都在垡頭路的不同路段給環衛車抽油。小張說：“我還聽見他們談論錢的事兒。”

讀者舉報

男子從環衛車內抽油

據了解，每輛環衛車分白班和夜班，清晨和傍晚從清潔廠開出，在自己管轄的路段清掃，僅中午有休息時間。

本月2日上午，記者來到垡頭路，在北側輔路地面上發現大攤黑色油狀物。該路段車流量稀少。附近工地的工人證實，每天中午都看見環衛車停在此處，車開走后地上就一攤黑油，油味兒還挺濃。

    中午12點左右，先后有四五輛印有“朝陽環衛”字樣的清掃車駛來，停靠在輔路路邊。15分鐘后，車牌號為京PM5T××的江淮小轎車拐進輔路。見附近有陌生車輛，小轎車突然返回主路，駕車離去。半分鐘后，坐在車內的環衛車司機們紛紛拿起手機，交談幾句后分批駛離現場。

    次日中午12點左右，幾輛環衛車停在距東四環小武基橋500米處，那輛小轎車再次駛來，在周邊轉了兩圈后，將車停在頭輛環衛車前方。雙方司機簡單交談后，小轎車司機開啟后備廂，拿出空油桶和吸管，環衛車司機則打開油箱蓋，吸管插入環衛車的油箱，柴油被抽進空油桶。大約抽了2分鐘。幾輛環衛車先后被抽油后，男子將四個裝滿柴油的油桶放回后備廂。記者目測，每個油桶的容量大約為25升。此后，雙方離開。

    經過連日蹲守調查，記者發現，即便是在垡頭路上抽油，地點也會頻繁更換，大多選擇有墻壁或灌木叢的路段，隱蔽交易。雙方還曾在主路上交易，過往司機會誤以為環衛車在作業，紛紛避行。因環衛車從不同方向開來，那名男子也會通過電話聯系，到環衛車所在地抽油，但其他抽油地點也均為人少偏僻場所。此外，深夜12點左右，小轎車還會到垡頭路，為夜間環衛車抽油。

記者粗略統計，男子每天抽油約十桶，每天從環衛車上抽油兩百余升。

跟蹤調查

運油車鉆胡同防跟蹤

幾天來，記者更換多輛汽車尾隨那輛抽油的小轎車，但開車男子非常謹慎，車速忽快忽慢，還時常將車開進胡同。在等信號燈時，開車男子將車停在路邊，放過數輛車后突然調頭而去。

本月6日上午，記者跟蹤小轎車至窯洼湖橋東側一條小巷內，小轎車最終停在盡頭處一個出租院前。男子下車后巡視四周，之后將后備廂開啟，將幾桶柴油搬進房內。

    據附近租戶介紹，那名男子姓何(音)，家中還有一輛面包車，平時將柴油囤積在民房內，再擇日送出。“送油時間不確定，有時白天有時夜間”。目前，只有少數租戶知道此事，大家難免為居住環境擔憂，“不管汽油還是柴油，肯定都是危險品，這么多油桶放在家里，萬一起火了怎么辦？”

出租院管理者趙先生證實，那名男子儲油的房屋約10平方米，房內沒有滅火設備，“我們都搞不懂他在做啥”。

業內揭秘

個別司機倒賣公家油

據了解，這些環衛車來自朝陽環衛服務中心四清廠，該廠擁有環衛車50輛以上，其中包括清掃車、降塵和灑水車等。記者暗訪時發現，被抽油的環衛車大多為清掃車。

    據車輛生產商的工作人員介紹，清掃車主要有兩個系統耗油，分別為兩側刷頭轉動及車底吸盤耗油和行駛耗油。一般情況下，清掃車需緊貼路邊清掃垃圾，此時需要掛一擋緩慢前行，且車底的吸盤和掃盤的轉速需控制在1800—2000轉/分鐘，“只有這樣才能將路邊的塵土吸上來”。若環衛車掛二擋，則轉速需加到2200—2400轉/分鐘，同樣能達到清掃效果。

    “他們在抽公家的油，但損害的是衛生環境”，一名已離職的環衛車司機透露，按照規定，每輛環衛車在工作之前需將油加滿，加油地點位于中心內部，油品質量良好，一般清掃車的油箱約為150升。以白班為例，每天上午8點，三四十輛環衛車從中心開出，前往各自不同地段清掃。每輛車每天的實際清掃路段約為60公里，按照此種方式工作一天，約耗油70多升。“如果把轉速調低，耗油量就少了，可以省油，但根本達不到清掃效果”，離職司機說，部分環衛車司機采取“高行駛低轉速”的方式，可以從中節省出很多油，并在午休時間將油賣給油販子。據他了解，油販子從一輛環衛車中可抽油30升以上，每名環衛司機每次可獲利百元左右。此外，還有另一種抽油方式，即破壞車內的回油管，讓回油管的油緩慢流入固定在車內的油桶里，但該方式不如軟性吸管直接抽油效率高。

     這名離職司機說，環衛中心為防止此類做法，為每輛車安裝了GPS定位系統和油箱傳感器，負責監督環衛車清掃路線和油耗。離職司機稱，這些環衛車司機借助午間吃飯時間，將車熄火并關閉所有電源，這樣一來，定位系統和傳感器失去作用，方便“放油”。除此之外，環衛中心每天會派專人前往各個路段糾察，但效果欠佳。

每晚，環衛車駛回服務中心，為車加滿油，方便夜班司機駕駛。

追訪

廉價油大多賣給小廠

據業內人士介紹，油販子的油品，一般賣給大貨車司機、私人水泥攪拌站或黑加油站，甚至賣給一些民營加油站。

    近日，記者驅車前往110國道，路邊多名大貨車司機證實，該條路段常有人前來售油，正規加油站零號柴油價格為7.53元/升，而私人售油約為6元/升至6.5元/升不等。長期駕駛貨車的鄒師傅說，現在大多數司機均從正規加油站購油，私人油販的油品質量無法得到保障，萬一損害發動機，維修費會很高。

    隨后，記者又走訪了延慶縣張莊村的某家小型攪拌廠。攪拌廠老板說，他手頭的三臺柴油動力混凝土攪拌機每天正常工作，需消耗數十升柴油，“每隔兩天油販子都會上門送油，質量一般，不過能用”。老板透露，小型工廠或者私人吊車老板，都會從油販子手中購買柴油，“都是小本生意，能省則省”。

    前天，記者前往位于六環外一家名叫中圖石油的民營加油站，負責人稱，他們的油源均來自中石化，不從私人油販手中購油，“他們每天才送一二百升，我們每天要用數十噸”。而其他幾家民營加油站也都否認從油販子處收油。他們一致認為，價格和油品質量是民營加油站的優勢，目前這種薄利多銷的策略效果良好。

官方回應

警方將調查私人囤油

     本月9日，記者將民房內藏油現象反映給朝陽區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辦公室一名男性工作人員稱，在確定民宅內囤積柴油的情況下，安監局會派出執法人員進行調查，但因安監局檢查范圍是生產經營單位，去民宅檢查，需要有警方的配合。

     昨天，朝陽區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危險化學品管理科張先生對此說法給予否認，他稱，首先，柴油系化學品，屬于易燃易爆品，但并非危險化學品。按照相關規定，安監局的執法對象是要有營業執照的單位。其次，私人囤積柴油，是沒有獲得經營許可的，不屬于安監局職責范圍之內。

朝陽公安分局回應稱，若證據確鑿，民警將配合安監執法人員進行調查。如果民房內囤積柴油，執法人員會對當事人進行批評、教育，并責令其盡快將易燃易爆品搬離，防止對周邊居民的人身安全構成威脅。

整理：洪麓豐